文/晨露
在汽車零配件領域，法雷奧是歐洲市場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然而，就是這樣一家公司，卻連續縮小了和蘇州眾捷汽車零部件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眾捷汽車”）的合作金額，由2019年的8502.66萬元，降低至2021年的6968.55萬元。極重視產品品質和技術的前者，還在2020年因為旗下的法雷奧發動機冷卻（佛山）有限公司棄用了眾捷汽車的產品，而遭遇到了訴訟。
【資料圖】
旨在登陸深圳交易所創業板的眾捷汽車，已經連續三次被深交所問及公司是否符合創業板定位。雖然，公司一再強調自己的技術創新能力，但卻始終沒有辦法令公眾信服。尤其是后者的高新企業身份，是依靠“汽車空調法蘭”“高性能汽車空調密封冷凝管”和“高性能汽車空調聯接法蘭組件”而被江蘇省科學技術廳認定為“高新技術產品”。但汽車空調的零部件，從來都不是汽車的核心零部件，也不是汽車熱管理系統必不可缺的核心部件。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原材料價格連年大幅飆升之際，眾捷汽車產品銷售價格卻很難實現同幅度的價格上調，這直接導致了公司的利潤持續下降，這也從中看出了眾捷汽車技術創新的底色。
此前，眾捷汽車強調提供給境外新能源汽車市場的零部件產品營收快速增長支持了公司的盈利增加。但保薦機構問詢2021年境外客戶營收的真實性，卻只獲得了不到七成的回函，最終雖然靠合同、流水等確認。但眾捷汽車當年度外幣負債1875倍的暴增，卻讓銀行流水的真實性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創新含金量成疑
對于眾捷汽車是否符合創業板的定位，深交所是有疑問的。此前接連發出的兩個問詢函，說明了這一點。而眾捷汽車的回復，并沒有打消深交所的顧慮。
這并不僅僅因為江蘇省科學技術廳認定的是眾捷汽車在汽車空調領域的技術創新，而沒有涉及電池冷卻、發動機冷卻等領域，也在于核心技術的含金量上。
在回答“發行人的核心技術是否具有獨創性時”，眾捷汽車強調公司提升自動化水平，在積極引進自動化生產線設備的基礎上，針對自身產品的特點，自主研發設計自動化生產工藝流程、數控加工方案和編程參數，對通用設備進行智能化改造，開發定制化機械手、定位裝置（如夾具等）、檢測裝置和模具等工裝，使其能與機器人(300024)控制器進行信號交互……
然而，這一回復卻和招股書存在明顯的矛盾。一般情況下，采用了大規模自動化的企業，一線人員數量應該是越來越少，但眾捷汽車的員工總數量卻在過去幾年快速增長，從2019年至2021年，員工人數增幅達到47.85%，雖然與銷售收入增速相比，員工人數增幅還是比較低的。
尤其是一線生產員工人數，和回復函對部分品類實現“4條自動線僅需1名生產工人”之類的描述存有比較大的沖突。
很難想象，部分品類已經完全實現了無人自動化生產的企業，卻為了擴大產能和營業收入，仍然需要大規模擴大生產人員。根據招股書，一線的生產人員，要占到公司員工總量的82%以上。
如果說，員工人數的大幅增長，使得公司的自動化生產優勢，難以顯現。那么，在新能源汽車的核心技術——電池冷缺器領域的份額下滑，則讓眾捷汽車的技術含金量進一步受到質疑。
在新能源汽車，尤其是純電動汽車的市場總體規模大幅增長的背景下，公司在電池冷卻器零配件的銷售收入占比卻持續下滑，從2019年的一度高達32.66%，下滑至2022年1—6月的4.32%。
另一個能讓公司新能源汽車技術含金量受到質疑的是，市場份額最大的龍頭——特斯拉，向眾捷汽車采購零部件的金額逐年下滑，而與此同時，特斯拉自身的銷售量卻逐年上升。對特斯拉汽車的供應比例的下滑，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眾捷汽車的新能源汽車技術含金量。
事實上，即使是在油車領域，眾捷汽車所生產的產品，也存在疑問。
盈利能力逐年下降
法雷奧，是全球汽車熱管理系統四大龍頭之一，占有全球市場10%以上的份額，全球每三輛新車中就有一輛采用了法雷奧的駕駛輔助技術，并且每三輛汽車中就有一輛配備了法雷奧二氧化碳減排電氣化解決方案。
然而，就是這樣一家全球汽車零部件的龍頭企業，卻在2020年和眾捷汽車打起了官司。根據裁判文書網的文件，原因之一就是法雷奧旗下的法雷發動機冷卻（佛山）有限公司單方面終止合作關系，導致眾捷汽車的庫存損失和返利損失。
而法雷奧之所以放棄眾捷，很大程度是因為成本因素。根據法院的最終判決，因為降低成本，眾捷汽車的產品就被放棄，使得眾捷汽車遭受了庫存損失。
從這以后，法雷奧對眾捷汽車的產品采購金額就連年下降，2019年的采購金額還曾經高達8502.66萬元，到了2020年就縮水至7251.73萬元，2021年是6988.56萬元，2022年1—6月，更下降至2789.78萬元。
在公司的四大業務板塊中，汽車空調系統零部件是最有技術競爭力的，體現為公司有能力以較高價格和毛利率向客戶售出商品。在上調了銷售價格和毛利之后，對銷售的影響不大。
相比之下，眾捷汽車對熱泵系統和電池冷卻板，這兩個新能源汽車的核心零部件卻缺少議價能力。在這兩個零配件產品上，眾捷汽車是通過下調毛利和售價，來擴大銷量和銷售額的。
這也導致了全球汽車尤其是油車銷售下滑時，眾捷汽車的核心主營業務毛利也同步下滑，資料顯示，眾捷汽車從2019年至2021年三年毛利率一直持續下滑，直到2022年上半年，才因為匯率及毛利因素，實現了毛利率的反彈。
而公司的經營性現金流凈額更是連續收縮，由2019年年末的凈流入6829.50萬元，銳減至截止2022年6月30日的凈流出56.47萬元。
連續性的經營性現金流凈額的下降，給眾捷汽車的可持續經營能力和盈利能力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深交所在向公司發出問詢函時，就著重詢問了眾捷汽車在全球油車銷量下滑之時，如何確保公司的可持續盈利能力。
后者的回應是通過新能源汽車業務應收占比，實現盈利的擴增。但在進一步分列公司新能源汽車業務營收時，卻顯示眾捷汽車的新能源汽車業務主要都是境外業務，在境內的市場份額極低，連1%都沒有。
這個解釋很難打消市場的顧慮。因為，眾所周知，中國目前是全球最大的新能源汽車市場，中國汽車工業協會的數據顯示，2021年新能源汽車的銷量占全球市場的52.16%，銷售增幅是157.48%。很難想象無法占領全球主要汽車市場的眾捷汽車，能通過境外新能源汽車的銷售，保證公司盈利的可持續增長。
一個無法自圓其說的疑問是，在公司的境外新能源汽車銷售收入占比之時，公司的外幣負債規模卻持續擴大，外幣資產項目凈額持續下滑，由2020年年末的1.51億元，下降至2022年6月末的-170.84萬元。
在境外市場的新能源汽車的零部件銷量和銷售額快速攀升時，為什么公司的外幣資產項目凈額卻出現負值？
尤其是公司的境外主要客戶還是法雷奧、馬勒、摩丁等全球性信譽良好的大企業。
現金流的疑問
不僅僅是境外的貨幣資產項目凈額出現負值，公司的現金短債比也是連續下降，目前只有0.41，而2019年年末是1.67。流動比率和速動比率也較上市的同行更低，則使得公司將短期債務償還壓力，列為公司的主要風險之一。
而經營性現金流的惡化，是導致眾捷汽車償債壓力變大的一個重要因素。
尤其是，2021年，在營收較前一年增長33.86%的情況下，公司的經營現金流凈額卻下降了超過77.65%。
這一現象引起了外界的猜測，為什么公司在營收擴張的背景下，現金流量凈額卻出現大幅下降。尤其是2021年和2020年的利潤持平的情況下，這一現象進一步引起了交易所的關注。交易所因此專門就公司的銷售、各年度的實際采購情況，以及2021年的存貨中發出商品增長較快、存貨跌價準備增幅較大的原因詳細詢問公司，以探尋公司經營性現金流快速下降的原因。
同時又在第二輪中，就境外公司設立規模較小，或者不開展實際經營等問題進一步詢問。為此，眾捷汽車不僅公布了具體的銷售和采購明細，保薦機構還向8成的境外客戶發出函證，以證實公司的境外營收情況。
然而，卻發現2021年的回函確認金額明顯比較低，而其中法雷奧（波蘭）汽車系統公司、哈金森波蘭別爾斯科等境外客戶多次催函仍然沒有回函。最終是以銀行流水及合同、發票等予以確認真實性的。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眾捷汽車的銷售收入變動具有合理性，而境外公司員工少且未開展業務，符合業務定位和經營規模是具有合理性的。
然而，上述回復卻無法解釋，為什么2021年眾捷的外幣資產負債突然暴增的原因。根據招股書，匹配外幣資產和外幣負債，僅僅只是為了外匯避險。
而2021年的歐元匯率，雖然較2020年有所下滑，但還不至于會讓公司的歐元負債飆升1875倍，以規避匯率損失。
眾捷汽車的境外負債規模在2021年突然飆升，究竟有什么不為人所知的內幕呢？也許，它將成為交易所下一步核查的一個重要關鍵。
